芦彩文,人称“苗大娘”。河南新乡百货供应站退休职工。1998年创办“苗记小吃技艺传授部”。免费为军嫂、下岗特困户、残疾人、残疾军人和劳改释放犯传授技艺。四年多来共培训学员近2000名,耗去积蓄5万多元。
在苗大娘扶贫中心的两层楼里,墙上挂满了一面又一面锦旗,“救命之恩”“民间伟人”之类的金色大字令人起敬。赠送锦旗的学员不仅来自全国各地,还有来自俄罗斯、日本、台湾的学员。每一面锦旗后面都有一个感人至深的动人故事。为什么一位又一位下岗职工如此感恩一个老太太?
记者在苗大娘家中见到了满头白发的她。老太太热情地对记者说:“你来我这住两天吧,我调凉皮给你吃!”
凉皮生意改善贫困生活
芦彩文,1924年生于河南滑县。在民不聊生的年代,幼小的她牵着双目失明的母亲沿街乞讨。18岁那年,她讨饭到山西,同放牛娃苗新德结了婚。不久,丈夫远离家门投奔了八路军。直到1949年,在战争中光荣负伤的丈夫才回到她的身边(丈夫被定为三级伤残)。从此,夫妇俩定居河南省新乡市,开始了虽然贫穷但很快乐的生活。
三个孩子相继降生,生活如同一条绳索勒紧了她。丈夫身残,3个孩子嗷嗷待哺,为让全家人填饱肚皮,每天下班后,她都要去捡煤块、拾菜叶……孩子们陆续上学后,家里负担更重了,她做梦都想富起来。60岁那年,芦彩文退休,此时大女儿已工作,儿子和小女儿还在上大学。她感到肩上压力巨大,仅凭一点退休金供养孩子上学,怎么算计都不够。退休在家的芦彩文决定做点小生意。经过一番考察,她决定卖凉皮。然而每到一家凉皮摊前向人求艺,都被无情地拒绝了,同行是冤家,谁肯教她!芦彩文没有放弃,1989年8月,65岁的她背起包袱走出家门远赴西安,一家店主答应以2000元的高价教给她真功夫。
学成归来,芦彩文回到新乡在环城南街支起了小摊,一边做生意一边琢磨着各种凉皮的技巧。丈夫姓苗,她的凉皮就命名为“苗记”。由于苗大娘的凉皮做得好,生意开门红,“苗记”凉皮的名声也传遍了新乡市区的大街小巷。大家都喊她“苗老太”。
苗大娘的凉皮生意越做越好,到1997年,苗大娘已经赚了七八万元,她盖起了楼房,70多岁的她精神矍铄,创业热情不逊年轻人。
一对夫妇改变生活轨迹
1998年夏天,一个头发零乱的女人在大街上推拉着自己的男人闹离婚,十来岁的小男孩儿一手拉爸爸,一手拽妈妈。好奇的人们围了上去,“好管闲事”的苗大娘也丢下生意挤上前来劝架,“闺女,有啥想不开的,跟大娘说说!”她顺手拉过小孩,吵嘴的夫妇俩也跟了过来。在交谈中,苗大娘了解到:夫妇俩于年初双双下岗,跑了多次劳务市场也没有结果,孩子要上学,一家人要吃饭穿衣,夫妇俩一个比一个急,经常互相抱怨,“战争”频频爆发。
“你们跟我学做凉皮吧,保证有钱赚!”“大娘,这可是您的绝活儿啊!再说,俺也交不起学费。”苗大娘听后一摆手:“啥费不费的,大娘就想帮帮你们!”
半个月后,夫妇俩第一次摆上了自己的凉皮摊,一天下来,净挣了121块!俩人高兴得合不拢嘴。不到两年,他们共赚了3万多元。
经过这事之后,苗大娘就经常思量:现在下岗职工这么多,自己是不是应该传授技艺帮他们一把?两个女儿知道了,都坚决反对:这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吗?
但苗大娘想做的事情一般人拦不住,说干就干,苗大娘到工商局注册了“苗记小吃技艺传授部”,又印制了10万份宣传单。单上写明:凡是下岗职工、残疾等生活特别困难的,一律免费,包教包会,免费提供吃住!
广告一发就是四年,许多人开始不相信,认为是骗人的,去的人每天只有三四个。后来传开了,各地的学员都来了,每天几乎都有十几个人前去学艺。苗大娘不仅毫无保留地传授技术,而且还教做生意的经验。苗大娘不收费,许多学员过意不去,于是纷纷送来锦旗表示感谢,苗大娘几年来收到了数不清的锦旗。
锦旗后面的故事
李金凤是河南延津县人,下岗多年,1999年7月一场洪水又淹没了她的家。她牵着年幼的孩子,跟着丈夫到新乡谋生,没找到活儿干几近绝望。就在这时,她看到了苗大娘的传单,便走进了苗大娘的家门。
苗大娘先调上一碗凉皮,“闺女啊,多吃些,吃饱后就住在大娘家,俺教你手艺。”李金凤感动得泪珠直往碗里掉。当夜,苗大娘就手把手地教她和面、掺水、做皮。
一个星期后,李金凤学会了全部手艺。临别时,苗大娘掏出50元钱给她当路费,李金凤泪流不止跪倒在地:“大娘,让俺给您磕个头吧!”
李金凤回到延津支起了凉皮摊,日子红火起来。饮水思源,她没有忘记苗大娘,经常给大娘写信问平安。
司爱军原是新乡一家水泥厂的职工,21岁那年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6年。当他从大墙内走出时,没有单位接收他,亲友也远离他。在火车站,他捡到一张宣传单,决定碰碰运气。见到苗大娘,他如实相告:6年前的一个晚上,他和女友到舞厅去玩,女友被一个地痞拉住,他上前去劝,谁知对方伸手就打,他一气之下向地痞捅了6刀,换来6年徒刑。如今,女友早已远走高飞了。
苗大娘叹了口气说:“孩子,谁不要你,我也得要你,好好干,挣钱后娶个媳妇,别忘了请大娘喝喜酒……”
小伙子泪水涟涟。一个星期后,悟性很高的司爱军就能单独出摊了。望着徒弟用汗水换来的一元、两元钱,老太太打心眼儿里高兴。
“苗记”凉皮国外飘香
在众多求艺者中,有背井离乡的乡下人,有支付不起子女学费的下岗工,有刚从大墙里出来的劳改释放人员……张素青是苗老太众多学员中的一个。如今她已将面皮技艺带到了万里之外的塞浦路斯。
现旅居塞浦路斯的新乡市人张素青不是特困下岗职工,却也是苗老太的徒弟。2000年8月,她找到苗大娘学做凉皮,并表示要把凉皮店开到国外去。苗大娘当时一听就乐:“好好好!这几年麦当劳、肯德基都跑到中国耀武扬威来了,咱也把中国凉皮打到国外。”
苗大娘对这个特殊弟子可是下了大功夫,一点一滴、一丝一毫地传授技艺。张素青学艺期满后,掏出一沓钱来表心意。苗大娘立刻沉下脸来说,我要是贪图这些,早成财神爷了。临出国前,张素青给老太太送来了一面锦旗,上书10个烫金大字----苗大娘人好心善艺更精。
后来,张素青从国外给苗大娘寄来一封信,说她做的凉皮在国外很受欢迎,“外国人的钱好赚得很呢”!
如今苗大娘共有十几个徒弟远走英、法、美、加、日、泰等国家和我国香港、台湾地区做凉皮生意:广西南宁的刘晓燕去了美国,河北的李淑萍到法国,江苏的王红彦去了日本,西安的王超仁去了加拿大……“他们都问我有没有困难,我说我现在过得可好了,你们要是挣了钱,就回国来投资建厂吧,让咱们这儿早点儿富起来!”
积蓄倒贴5万元
这些年来,免费传艺耗去了苗大娘5万余元积蓄。2001年1月,因城改小楼拆掉了,她另租两间房子,把技艺传授部迁了过去。
做凉皮看似简单,实际上很有讲究,徒弟们刚开始学时,米、面、油浪费很大,做出来的多是废品,只能扔掉。每一个人从开始学艺到出师,一般要浪费掉100元左右的原料。老太太不仅包吃包住,还曾给11位徒弟返程车费。对一些条件较好的学员要收取150员的米面成本费,用来补贴那些困难学员的成本费、住宿费和往返程路费。
传艺过程中的酸甜苦辣
爱做善事的苗大娘也遇到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。
2001年11月份,有一个自称是某报记者的青年来到了苗大娘的家,他说久慕苗大娘的名声,决定为大娘写一篇有分量的稿件发在首都一家有影响的大报上。后来,这个记者说他的录音机丢了,向苗大娘借了500元钱去买,可是一去不回,大娘的儿子苗玉林给那个人打手机,那人却不再露面,苗大娘才知道被骗了。
有个叫钱少欣的南阳学员,2002年4月初在苗大娘这里学会了做凉皮的技术,却干起了行骗的勾当,拿着偷来的学员证在新乡火车站附近欺骗外地来的学员。谎称他就是苗大娘的儿子,诈骗学员的钱财。后来他嫌在火车站骗的钱太少,竟然明目张胆地在技艺传授部大门口行骗,最后被送到了派出所。尽管有那么多的酸甜苦辣。但苗大娘感受的更多的是学员们的浓浓真情。学员们回到家挣了钱,第一件事就是给苗大娘写信寄礼物。每到春节等节日,学员们都争着到苗大娘家拜望,为的只是和苗大娘说几句话。众多登门拜年的“儿女”们不得不提前和苗大娘预约日期。苗玉林说:“今年要来给俺娘拜年的足有600多人,除了电话和寄信拜年的,一定要到家里的还有300多人,从初一到初六都安排满了,家里几十平方米的地方都站不下……”
台湾的张有才先生乘飞机专程来看苗大娘,对老人的义举感动不已:“大娘,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!”
江苏省南京市的“钟国仁”先生给苗大娘汇来了200元钱,称愿为苗大娘“开创的伟大事业贡献一份力量,因为我也是中国人。”“钟国仁”应系化名,意思为“中国人”。
说不完的是谢意,道不尽的是感恩。